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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见菊花黄

时间:2022-10-08 11:30 | 栏目:独闻 | 点击:

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,迷上了冠小体瘦的野菊花,颇有山野归来不看菊的意味。曾想种一片野菊,可是找不到那么一块地。而且我知道,就算是圈养在眼前,最后的结果是花开得并不洒脱,反而失去了本真的意趣。因此,这样的蠢事至今没做。算算时日,中秋已过半月有余,正是农历九月初。想想“八月桂花满枝黄,九月菊花初开放”的歌谣,也应是菊花开放的季节了。周末冷雨初歇,午后阳光微照,难得的闲暇碰上难得的好天气,一想起梦中野菊花在阳光下痴迷地向我招手,我迫不及待地向山野进发。

一路上寻寻觅觅,为的是能尽早瞥见野菊的身影,以解幽闭一年的思菊之苦。偶尔闪过星星点点的金黄淡红,终因不是野菊家族的子嗣,不过徒增些失望罢了。竹篱矮墙里攀伸出来的各色龙爪菊,正不失时机、明目张胆地浓妆艳抹田间村舍,上演菊氏家族的行为艺术。的确,那样柔媚婀娜的体态自然会迷住很多路人,但我的喜好却不在这里。进山了,在山径间穿行,两旁衰草匍匐,一片枯色。偶有三两枝金黄在冷风中摇曳,我们赶紧上前细辨,方发现那不是野菊的真容,而是貌似野菊的另一种草本植物。一蓬蓬野菊还在孕育之中,绿豆大小的花苞密密麻麻,远远看去跟叶子一个色,完全没有开花的迹象。看来我们来早了一步,这时一阵山风吹来,感觉寒气逼人,寒冷中开放才是它的本性,或许太心急罢了。

周末又到了,雨后的天空,阳光格外灿烂,我扶着老母亲移步山野。山坡上,除了一片又一片的金黄,没有其它杂色。整个山野都是它的领地,所有花草都是它的子民。此刻,它就是王室贵族,在山风微寒中随心所欲地点画,毫无隐瞒地铺张。我们的眼睛被四射的菊黄迷惑,我们的心被热烈的菊浪淹没。张开手臂怎么捧也捧不完的菊花朵朵,怎么做也做不完的花衣件件。年迈的母亲尽往花堆里钻,花痴般笑啊笑、采呀采,完全返老还童了。没想到小小的野菊花也有如此虐心的气场。就这样,我接过母亲手上的野菊花把它带回家,插在了玻璃杯子里。

又是周末,天阴着,室内光线很暗,唯有置于玻璃茶几上的野菊花像一道阳光射进我晦暗的心房。这一把离开山野的菊花在玻璃杯里已经生活了一周,唯一的营养是清水,足以保持花茎湿润的清水。它静静地绽放着,或仰头凝望、或低头沉思、或颔首蹙眉、或闭口不语……我与它长久地对视,我确认它对着书房拉开帘子的那一方光亮在微笑,努力伸长脖子意欲离窗口近些,再近些。瞬间,那朵朵小花不再是花,而是一个个点光源,在玻璃瓶口上熠熠闪光,撑开我即将合闭的双眼。我与它长久地对视,恍惚间分明听到了它咯咯的笑声,仿佛一个在深山里长大,从未被礼教束缚过的村姑,清晨醒来,在自家的花园里——毫无屏障和界限的山野,与山鸟打趣,与蝴蝶旋舞,举手投足毫无矫揉造作之感。我与它长久地对视,渐渐地,鼻子、口腔被点点馨香占据,这馨香集聚在一起,忽而浓,忽而淡,忽而近,忽而远,招引着我时而屏气凝神,时而深吸缓呼,整个身心浸泡在清淡醇朴的菊香之中。我明白了,为什么独坐在幽暗的房子里半天半日,心头会那么舒适而安宁。那小小的花朵,在千千万万遍涂抹着淡化的激情,一如覆盖在瘦土上的菊黄;那弥漫的花香,在千千万万遍浸润着颓废的思想,一如沐浴着纳垢的心房。

又见菊花黄,久雨后明媚的阳光!它开在我的房间,开在我的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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